天刚蒙蒙亮时,曦晔寒就带着曦晔钥走进了凌云阁,曦晔钥小心翼翼地跟在哥哥身后,好奇地打量着这座象征着暗影卫最高权力的建筑。
穿过三重戒备森严的庭院后,他们来到了曦晔寒的办公之所。推开沉重的紫檀木门,一股淡淡的沉香味迎面而来。曦晔钥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,哥哥的办公室比他想象中还要庄严恢弘。
整个空间宽敞得令人心惊,挑高的穹顶上悬挂着青铜灯。地面竟是玄铁打磨的光可鉴人,每一块石板边缘都镶嵌着乌金纹路,东面整墙都是通天立地的书架,整齐码放着各种书籍。
西侧放着一把紫檀木椅,椅子通体用千年紫檀木做成,椅背高耸入云,椅面光滑如镜,边缘保留着木材天然的凌厉棱角,扶手处雕刻着盘踞虬龙纹样,龙首怒目圆睁,利齿森然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入口处那扇六折屏风。乌木为骨,绢帛为面,上面用金银双线绣着阴阳太极的图案。
曦晔钥注意到那些丝线在光线下会变幻色泽,时而如墨般漆黑,时而似雪般皎洁,当真将“黑与白、善与恶的交织”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屏风底座雕刻着盘绕的龙纹,龙睛镶嵌着黑曜石,仿佛在时刻审视着来人。
“寻常暗影卫禀报事务,都需止步于此。”曦晔寒的声音突然响起,手指轻点屏风,“只有得到特许,才能...”他的话突然顿住,目光转向屏风后的阴影处。
曦晔钥这才注意到那里隐约立着个人影,想必是早就候着的暗影卫,却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。
“阁主。”影子微微躬身,声音沙哑,双手捧着密函“东南线急报”
曦晔寒略一颔首,那人便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退下了。曦晔钥这才明白,原来这看似装饰的屏风,实则是权力与等级的森严界限。
曦晔钥跟着曦晔寒绕过屏风,径直走向那张黑檀木打造的案几,曦晔寒挑开火漆印时,封蜡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。
“一会儿,我让石磊带你去宿舍。”曦晔寒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文件,声音冰冷至极“在这里,你不是我曦晔寒的弟弟。”
曦晔寒眼神中透出冷冽的光看着弟弟,“你只是一名受训人员,代号,钥。”
哥哥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凝结着曦晔钥从未见过的寒意,“你不会有任何优待。”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,“跟凌云阁其他受训人员一样,明白了吗?”
曦晔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。从今早开始,哥哥就像变了个人。记忆中那个偶尔还会揉揉他发顶的温柔哥哥,此刻端坐在办公桌后,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。那些曾经温和的语调,如今每个字都裹着锋利的冰碴。
“明白了,哥哥。”曦晔钥下意识脱口而出。
“嗯?”曦晔寒目光犹如实质般刺来,曦晔钥顿时觉得连呼吸都凝滞了。
曦晔钥慌忙低头,后颈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,“是,阁...阁主。”这个陌生的称谓在舌尖滚过,带着铁锈般的苦涩。他看见哥哥办公桌上那青铜相框背面,此刻正映出自己苍白的脸,那张脸上写满了无措与惶然。
石磊带着曦晔钥走在凌云阁的长廊上,“钥儿,既然入了凌云阁,石磊哥哥便不能在这里偏心于你了。”
“嗯,我会努力的,石堂主”
石磊笑了笑,这孩子,学的倒是快。
曦晔钥重重地瘫倒在训练场的沙地上,身后的伤处火辣辣地灼烧着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尖锐的疼痛。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训练服,在身下洇开深色的痕迹。周围的尘土随着他急促的喘息飞扬起来,粘在湿漉漉的脸上。
视线开始模糊时,一片阴影突然笼罩下来。曦晔钥眯起被汗水刺痛的眼睛,看见一个逆光而立的身影。
“别躺下,”声音里带着熟悉的焦急,“快起来,要不然会被罚的。”阳光在那人身后镀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。
当视线终于聚焦,曦晔钥看清了那张脸庞,“落尘哥哥...”曦晔钥的嗓子哑得厉害,却掩不住声音里迸发的惊喜。
他下意识想撑起身子,却在触及旧伤时倒抽一口冷气。落尘的手立刻稳稳托住他的后背,掌心温度透过湿透的衣料传来。
落尘从木森那里得知曦晔钥入了凌云阁后,自己也向大哥和曦晔寒申请进入阁,他不放心晔钥一个人在凌云阁,明明自己从小吃醋二哥老是让自己护着曦晔钥,但是当听到曦晔钥入阁那一刻,竟然自己心里是担忧。也或许他有私心,想要进入凌云阁看看那个已经很久不露面的二哥。
曦晔钥在落尘的搀扶下很快调整好状态,两人一起完成下午的训练。可是训练结束后大家都可以去暂时休息,唯独曦晔钥还得去哥哥那里再接受哥哥的“考察”。
曦晔钥从进曦晔寒的办公室开始就被下令扎马步,到现在为止曦晔钥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,只觉得现在双腿已经抖得不成样子,膝盖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。曦晔钥死死咬住下唇,努力维持着标准的马步姿势,大腿与地面平行,后背挺得笔直,仿佛有根无形的钢索在拉扯着他的脊柱。
房间里只有键盘敲击声和曦晔钥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。突然,一声极轻的“啪嗒”,是曦晔钥的汗水滴在地上的声音。
“还有力气流汗?”曦晔寒头也不抬,修长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,“看来强度还不够。”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再加十分钟。”
曦晔钥的瞳孔猛地收缩,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。他的训练服后背已经完全湿透,紧贴在皮肤上,勾勒出微微发颤的肩胛骨轮廓。膝盖处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,像是有人拿着钝刀在骨缝里慢慢研磨。
“盐酸...麻黄碱...”曦晔钥的声音断断续续,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作用...于...”他的小腿肌肉突然痉挛,整个人向前踉跄了半步,又硬生生稳住身形。
曦晔寒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,眼神锐利如刀。慢条斯理地从抽屉里取出一条乌黑的皮鞭,轻轻在掌心敲了敲。皮质与皮肤相触的闷响让曦晔钥的脊背绷得更直了。
“要我现在就帮你巩固记忆吗?”曦晔寒用鞭梢点了点曦晔钥发抖的膝盖。曦晔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疼痛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。
晔钥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沉下重心,将颤抖的双腿再度分开到标准角度。汗水流进眼睛带来刺痛,他却连眨眼都不敢,死死盯着资料上密密麻麻的小字。
“继续。”曦晔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“还有这些化学式,全部记住了”
曦晔钥的双腿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,膝盖处传来阵阵钝痛。他强撑着站直身体,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辆金属推车,上面杂乱堆放着白醋、小苏打、洁厕灵、铝罐、漂白剂等日常用品,甚至还有几节干电池和一卷锡纸。
曦晔寒的贴身暗影卫风掣无声地退到一旁,如同一道阴影般静立。曦晔寒坐回那把宽大的紫檀木椅上,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,眼神冷峻地注视着曦晔钥的一举一动。
曦晔钥的指尖微微发颤,但大脑却在飞速运转。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,在推车金属表面溅起小水花。
他迅速抓起白醋和小苏打,又瞥见一旁的密封塑料袋和铝罐,一个简单的化学反应方案在脑海中成形。他撕开锡纸,快速折叠成导火线,同时将小苏打倒入塑料袋。
“两分钟”曦晔寒的声音从侧面传来,冷的像是冬日里刺骨的寒风。
曦晔钥喉咙滚动一下,手忙脚乱的倒入白醋后立刻封口。
但是,袋子没有膨胀,曦晔钥指尖发凉,哪里出错了,哪里。
“一分三十秒”
心脏的跳动仿佛要从胸膛冲出,曦晔钥检查袋子是否漏气。可是,正当他打算重新制作时。
“时间到”
房间空气瞬间凝固。
曦晔钥僵在原地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,双腿因为之前的马步现在也开始微微痉挛。
曦晔寒缓缓起身,拿起桌上的皮鞭“伸手”
曦晔钥瞳孔微缩,却不敢违抗,慢慢伸出双手,掌心朝上,指尖还在止不住的轻颤。
“啪”
第一鞭抽下来,曦晔钥整条手臂猛地一颤,太疼了,曦晔钥紧紧咬着牙,生生把痛呼声咽了下去,掌心瞬间出现一道红痕。
“理论知识背的再熟,不会用,有何用!”曦晔寒的声音冷若冰霜
“啪”
手掌就那么大点,第二鞭和第一鞭重合,曦晔钥的指尖猛地蜷缩,又很快强迫自己摊平。额角的冷汗沁出,呼吸变得急促。
风掣站在阴影处,目光低垂,仿佛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像。
曦晔寒又扬起第三鞭,“再给你一次机会”
曦钥钥的整条手臂开始颤抖,手掌心已经开始微微冒血。
曦晔寒转身坐回椅子,声音平静道“开始”
曦晔钥迅速翻看瓶罐,紧张到仿佛可以忽略掌心的疼痛,终于,他发现了问题,他刚才拿的是食用碱,碱和小苏打长得很像,不仔细看,真的分辨不出来。
这一次,袋子迅速膨胀,曦晔钥将它塞进铝罐,用锡纸引线固定,随即抬头看向曦晔寒,“完成了。”
曦晔寒垂眸扫了一计时器,2分47秒。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,随即冷声道,“证明它。”
曦晔钥深吸一口气,将铝罐放到房间角落的空旷处,点燃锡纸引线后迅速退开。
“嗤”引线燃烧的瞬间,铝罐内气压骤增,随即“砰!”的一声闷响,罐子被炸得变形,白沫从缝隙中喷溅而出。
曦晔寒站起身,缓步走到炸裂的铝罐旁,用鞋尖拨了拨残骸,淡淡道,“及格了。”他抬眼看向曦晔钥,语气依旧冷硬,但眼底却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满意,“明天训练翻倍,现在,去睡觉。”
曦晔钥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,可还没等他迈步,膝盖一软,差点跪倒。风掣瞬间闪身而至,一把扣住他的手臂稳住身形,却又在曦晔寒的冷眼下迅速松开,退回阴影之中。
曦晔钥咬牙站稳,低声道,“是,阁主。”随即拖着酸痛的腿,一步步挪向门口。身后,曦晔寒的声音再次传来,依旧冰冷,却隐约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。
“记住,在凌云阁,活下来的,从来不是靠运气。”